邪魔虫野郎

水は流れてる、花は咲いてる、あなたは笑ってる**🐰

双神 〔热望〕

热望


  神乐推着半报废的自行车,从事故发生的地点往家走去。

  “是丢掉还是修理一下呢?”

  三月的天空,有阳光透过新枝照下来;四月的天空,枝叶越发浓密;此时是五月,春天已发育成熟;五月末,春天将要离去了。

  “幸好今天穿了裤子,裙子的话不知道要走光到什么程度呢。”

  五月初,神乐买了一年的自行车被丢弃。

  “想一想当初,刚刚买下的时候,觉得流线的结构真是好看,明黄色也漂亮,还以为就这样会骑它一辈子。”

  “不…当时其实什么都没想吧,既没想过过去,也没想过未来,思考的只是现在而已啊。”

  “黄色和红色,究竟哪一种更适合被用作警示呢?”

  “喂,小姑娘,这自行车还可以骑哦?不要了吗?”

  神乐本想潇洒地丢下车子大步走开,却被一位路过的阿姨叫住。约莫五十岁上下吧,手里提着简单的编织袋,皱纹的线条柔和,发丝根根理顺。看起来是生活美满的样子。

  神乐又向前走了几步,才转过头。但没有完全把身体转回。

  “这样吧,阿姨,这辆车送你好不好?”

  阿姨露出惊诧的表情。

  神乐笑着说:“我推去修一修,然后送给你好不好?”

  “好不好?”


  “好不好?”

  “不要走、不要离开,好不好?”

  “哥哥?”

  这种令人发笑的恳求语气——你是否这样想呢?所以更加无情无义地离开了。


  阿姨笑着说:“车子即使不要也不能随便丢在路边哦。丢到垃圾回收站吧。”


  你又何必说这种残忍的话呢。

  就好像用饼干毒死一只小猫,用一碗牛奶溺死一只狗。

  你既然拒绝,又何必向我搭话呢?

  像这种虚伪的仿佛善意一般的罪恶。所以无知的人比蓄意伤人的人更可怖。

  拒绝、拒绝、拒绝。


  离开了、离开了。


  神乐笑道:“那么,让它待在那里吧,就当赠给有缘人。而且,你不必勉强哦。”


  我笑起来像你吗?

  多虚假多虚假多虚假。


  神乐仍旧推着那辆车子,推着它走回了家,如同中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如同她不曾动过丢弃的念头、并把它丢弃了一样。

  她既没有把车子推去修理,也没有把它扔在垃圾站。而是像往常回家那样,最终锁在楼下。

  “这个样子,就不必担心会被偷走了吧。”

  “撞成这个样子,怎么会还有人想要呢?”

  “可是,还有利用价值吧。刚刚不是也说了,还可以骑吗?”

  “应该是,在我看来,因为我目睹过它最初的、最美丽的、最有力的样子,所以觉得它不能够再使用了吧。”

  神乐一边锁车一边自言自语,用着相同的缓慢速度登上楼梯往家里走去。

  先前她是偷偷摸摸又跑回去把车子推回来的。

  而那阿姨果真什么也没做就走掉了。


  神乐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昏沉。走路的时候像是在云里飘飘浮浮。

  “啊,在天堂里行走是什么感受?”


  “小神乐,这世界上不存在天堂哦。就像不存在地狱一样…”

  “为什么?那样的话,大家不是会很伤心吗?”

  “是啊,是会很伤心的。所以人们建造了天堂来信仰,并以为那是原本就存在的一样。如果人们不能仰望的话,就会痛苦…”

  “那么地狱…?”


  甚至上楼梯的时候错觉会仰面倒下去。

  这样昏昏沉沉,大抵是被撞到了的缘故吧。

  还是说,在那之前,就已经这样昏沉,所以被汽车撞倒,变得更加昏沉了?

  内心仿佛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。

  痛苦吗、压抑吗、渴望吗、厌恶吗、恶心吗、悲伤吗、失望吗…

  “好像呼吸困难一样…”

  神乐在背包里摸摸索索,摸索好久才找到了钥匙。不是哗啦哗啦的一大串,只是单单的两枚钥匙,一枚是家门的钥匙,另一枚是工作地点的钥匙。

  “刚才对待那位阿姨的态度很奇怪呢,怎么会那样呢?没想那么咄咄逼人来着,吓到她了吧,真是抱歉呀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。哈哈,像个精神病。”神乐自嘲道。


  母亲若活到老时是否也是那个样子?

  长发,就用一根红头簪子绾在脑后,不剪短,也不烫成卷发,穿上长裙,坐在钢琴边,还是像少女一样。

  母亲的脸上不会有皱纹。母亲会对着镜头露出微笑。

  没有病态,没有忧虑。是幸福的、安详的样子。

  若哥哥也在。

  哥哥站在母亲身边,如出一辙的笑容。

  温柔的、和温柔的。


  在走进家门时,由于没有笔直地走进去,晃晃悠悠地,使肩膀包括手臂咣地一下装在金属的厚实门框上。

  “嘶…”

  “好痛…”

  神乐咬紧下唇捂着手臂在玄关处坐下。肩膀撞得更厉害,但痛感慢慢消退了,而手臂上的疼痛却涨潮似的涌上来。

  神乐想这是断了。

  神乐用力地搂着手臂,视线从阳台、窗帘、顶灯、沙发、盆栽、地毯、方桌一只漂浮到玄关边的大门,背靠着鞋柜,侧扭着脖子。


  简单的晚餐。十分钟就做好。但在那简短的时间之内却有人来敲门。神乐想是不是查煤气之类的人,因为平时不会有什么人来敲门,而朋友们敲门的方式又与此有些许差别。

  当门外的人第二次敲时,莫如说那是某种令人怀念的声音。

  可是神乐并不能觉察到那是什么到来的预兆。

  “哥哥?”

  神乐打开门后,迟疑地说道。

  好像看到了一个幽灵、一个鬼怪、一具尸体。


  当神威离家时,神乐花费了很长时间将神威模拟为一个已死之人。

  因为她已认定了神威不会再回来。因为她已相信了神威因为厌恶而抛弃了她。因为神威在诀别之时、在她泪流满面之时、在她哀求之时,用满面笑容来安抚她、伤害她、毁灭她。

  神威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:“神乐。”


  妹妹、妹妹、妹妹。

  叫我妹妹。

  哥哥、哥哥、哥哥。

  为什么回来呢,哥哥?

  一走了之不好吗?死在别的地方不好吗?誓死不见不好吗?

  叫你哥哥好不好?

  留下好不好,哥哥?

  好不好?


  “那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,可对我来说不是啊。没有任何预兆地离家,那对我来说比死还要可怕啊。比心被剜去还要可怕。我突然变成完全的一个人了。”

  “哥哥。”

  神乐依偎在神威怀里,越发觉得这是一个假象、彻头彻尾。

  一个骗局、一个恶作剧、一个濒死的幻象。

  神威伸出手一下一下抚摸着神乐披散的头发。

  “我不再离开了,神乐。”

  “是真的哟。”

  神乐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。不是因为喜悦,而是恐惧。对于完全未知的东西、对于难以预测的东西、对于无法掌控的东西。

  “我…”

  “我只剩你了。”

  神乐跳起来,大叫道。

  “我只有你了!”


       神乐在玄关处醒来,脖颈酸痛,手臂则更加疼痛。看向窗外,夜色正浓,大概是一两点。偶尔有一辆汽车带着低微的轰鸣经过。红光划过。

  她决定去医院看一看手臂。

  走过玄关时低头看到一双拖鞋。是她自己的。神威的拖鞋则被带去了医院。

  “顺便去住院部看看吧。”

  “要先去急诊部…”

  “啊,钱包钱包。”

  “对,还有钥匙。”


  “有轻微的错位…之后需要打个石膏…没有人照顾吗…麻烦呢…”

  “被车撞倒?车主呢?跑掉了?”

  “唉…现在的人那…真是…”

  “白天撞的现在才跑来看?在想什么啊,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。”

  夜里的医院四处飘散着一股诡异的死寂气氛。

  大概是习惯了平时挤满人的场景,到只有自己一个病人时反而觉得害怕起来。

  “您会觉得害怕吗?夜里的医院…”

  医生爽朗地笑道:“哈哈,有点阴森是吧,就算把所有的灯都开着,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。不过习惯就好啦。今天病号少,正无聊呢你就来啦。”

  “先简单固定一下…石膏只能明天白天来打啦。别忘了啊。我觉得你有点冒冒失失的,手臂拖到现在才来看。”

  神乐点点头,用着有些失望的语气说:“你明早就下班了喔,由你来打石膏也不错啊。”

  “哈哈,因为是夜班所以抱歉啦。”

  “那么,我现在去住院部看看哥哥…”


  “她让我生活在芬芳明亮之中…我本不该逃出来…花儿是如此的自相矛盾…但我那时太年轻…不知道去爱她。”

  “因为我听她抱怨…听她吹牛…甚至有时倾听她的沉默…因为这是我的玫瑰花…”

  “当你夜晚看天时…由于我住在繁星中的一颗上…由于我在繁星中的一颗上笑…那么…你就会觉得满天繁星都在笑…”

  “某个晚上…他忘了玻璃花罩…”

  神乐放下书,看向神威。

  神威意图支起身:“这是什么?”

  神乐面无表情地回答:“小王子。”

  神威如同轻蔑地勾了勾嘴角,并未发出笑声,重新躺回到床上,只说:“真无聊呢。”

  “啊,是啊,哥哥你不会明白的。”

  神乐仿佛报仇一般地说着:“因为哥哥觉得这些不重要。你从来没有把这些东西放进过眼里。”

  “如此高傲、如此不可一世,你的眼里没有别的。”

  神乐仿佛因如此地恶语相向而突然笑了,然而转瞬之间,神乐又哭泣起来。


  “哥哥离开我的原因…”

  “哥哥又回到家里的原因…”

  “我是因为自私才这样做的,离开也好、回来也好,都是因为自私哦。”

  “除此之外,不再有别的原因了。”


  当她走进病房时,看到神威并未睡着。或许他是睡着了,但被她吵醒了。

  神威沉默平静地盯着神乐关上门,朝他走来。之后再次闭上眼睛。神乐已在他床边坐下。

  “撞倒你的那个人,已经在里面了哦。以后见到车子开过来一定要躲开,不然会被车轮碾成肉酱哦。”

  “你是怎么…”

  “哥哥虽然躺在这里,但是小神乐的事情还是很清楚哦。不要小看哥哥哟,哥哥是社会人士,不一样的。”

  “你都躺在这里了,还不消停吗?”

  “太无聊了啊,神乐。无聊得快要死了。”

  神乐露出近乎于凄怆的神色:“你明明就快要……”

       ——死。

       她说不出,无法对着兄长说出离他很近的那道阴影。

  神威把手从白色被子下伸出来,掌心向上,微曲着五指。


  温柔的笑容。

  哥哥。


  神乐把手心扣在神威手掌上,接着手被紧紧握住。

  “不要害怕嘛,没事的。”

  “哥哥握着你的手哦。”


  “怎么回事,为什么当事人看起来满不在乎,我却在这里又哭又笑的啊。”

  神乐用力地擦着眼睛。


  “我爱你…我爱你…”

  将这一切谱成一首歌、缀成一首诗、反复反复、我爱你。

  我多想这么做呀。


  终于,神乐放下了挡住眼睛的双手,不出意料地露出通红的眼睛。不知是因为流泪,还是被揉得通红?

  神乐转而趴在了神威身上,搂着他的脖子,腰部艰难地拉伸着。

  神威发出一串轻快的笑声:“这样很难呼吸耶,你压着我的胸口…”

  神乐摇摇头,将搂着神威脖子的手拢得更紧,脸颊则埋在神威的头发当中。

  神威不得已再次将手伸出被子,一下一下抚摸着神乐的后背。

  “这么脆弱呀,小神乐难道从来没有变得坚强过吗?”

  “不,不是的…”

  “因为在你面前…”神乐吞吞吐吐。

  神威仿佛满不在乎地接续了下面的话:“因为哥哥会不厌其烦地安抚你吗?”


  “知道地狱存在的意义吗?”

  神乐抬起头看着俯身向她的神威。

  注视了太长时间的沙堆,仰头向上看时被阳光晃花了眼。

  神乐在一片摇晃的虚影当中听到了。

  “地狱让人们更加渴望天堂。”

  “由此使天堂的形象更加…”


  “——令人向往。”

  “什么?”神威疑问道。

  “没有什么。”神乐望了望手术室灰暗的门,微笑起来。


  “我爱你哟,神乐。”许多个夜晚,因胃痛而在夜间醒来,黑暗中清醒至极仿佛永远无法再入睡的神威,常常注视着神乐的侧脸如是说道。

  只是她都不知道。

  这一切,其实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吧。

  这一切不必为她所知,只由他自己了解便好了吧。


  “神乐。”神威低声叫到。

  “哥哥?”

  “过来。”

  神乐顺从地俯下身子,将耳朵贴近神威的嘴唇。

  她以为神威是想对她说些什么。

  神威不得已,只好偏过脸,在最靠近她唇角的地方印下一吻。

  神威再次微笑起来。


  如果未曾出口的话、未曾吐露的告白当真为对方亲耳听见,恐怕其意义便不复完整,但是,即使是破碎的蕴意,倘若真的能够传达到对方心中,那也必然死而无憾了。


  “我又何曾怨恨过你。”

  神乐注视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。


  夏季将要到来了。


Fin.



ps 首发贴吧

为哥哥生贺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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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.5.19修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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